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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励志人物之沈尹默

2022-05-26 10:38:50励志人物访问手机版161

上海海伦路504号,是一幢小楼。

  小楼古而不旧,凡而不俗:沉静的铁铸栏杆阳台、红瓦斜坡老虎窗,门前还有一棵高大的悬铃木迎风摇曳。
 

这里是许多书法爱好者的敬仰之地,因为在这里曾经生活过一位老者,25个寒暑终日伏案写书,从早到晚,即使晚年身患眼疾,几近全盲,他仍然临池不辍。他总是正襟危坐在一张一平方米左右的书桌边上孜孜不倦地写,数以万计的书法创作和大部分书法论著都在这所故居里诞生,流传海内外。

  这位老者就是我国当代著名学者、诗人、一代书坛泰斗沈尹默。

  时至今日,沈尹默不激不厉的个性、兼容并蓄的文化品格及不惜毕生精力铺垫书法艺术繁荣的不朽功勋仍为很多人追忆、怀念。

  雄山秀水和翰墨书香孕育深厚文化基底

  1883年,沈尹默出生于陕西南部的小城汉阴。汉阴不仅山奇水秀,而且地杰人灵,有丰厚的汉水文化底蕴。沈尹默自小就生活在一个传统翰墨书香的宦官家庭,他的祖父和父亲两代在陕西为官四十年。5岁即入家塾读书,启蒙老师是一位年逾70的不第秀才,爱好诗歌,常以《千家诗》中的名句教他吟诵。沈尹默稍大,即开始学习书法,他一笔一画临摹颇为认真,写得工整时便得到老师的夸奖,于是他对写字的兴趣也就愈加浓厚起来。

  一次,沈尹默背书时忘记了内容,先生重责他。他一着急,竟然生病了。在家休息期间,他乘机将《红楼梦》连读数遍,还反复诵读了李白、杜甫、白居易等人的诗词,尤其喜欢读白居易的诗。这也引发了他对诗歌的兴趣。

  沈尹默在汉阴的雄山秀水和家庭的书香熏陶中度过了自己的少年时光。博大精深的汉水文化、家学的渊源使沈尹默自幼打下了坚实的文学功底和书法基础;雄奇秀丽的秦巴山水、恬淡宁静的陕南风情,奠定了沈尹默平和淡泊的性格、中和为美的审美观念和清新俊逸的艺术风格。
 

一句批评成就“沈氏书法”的脱俗换骨

  沈尹默的书法誉满天下,可是很少有人知道,沈尹默当年的书法成就与陈独秀对他的一次批评有着密切的关系。

  1907年,25岁的沈尹默赴日本留学一年后回国,来到杭州高等学校教书。这时,他的书法已小有名气,杭州的店铺里也收集他的书法公开出售。或许是性格中平和淡雅的因子,或许是应了江南清丽的景致,他的字秀美异常。但一日,沈家门前来了一个陌生人,这个身着竹布长衫的青年进门便大声说道:“昨天在刘三(刘季平)家看到你写的诗,诗做得很好,字则其俗在骨。”作此番评价的就是陈独秀,这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许多年后沈尹默回忆说:“当时,我听了颇觉刺耳,但转而一想,我的字确实不好。”

  学书伊始,私塾先生因为是黄自元的崇拜者,一开始就教他临摹黄自元所书《醴泉铭》,十二三岁的沈尹默也就不辨美恶地学了起来。馆阁体虽然漂亮整齐,但少了个性,直至今日自己依然不善于悬腕,又喜欢用长锋羊毫,字自然显得拖沓不受看。

  陈独秀的直陈其弊使沈尹默如当头棒喝,令其倏然警醒,他决定从头学起。就这样,沈尹默开始了他一生的去糟粕、取精华的工程。

  每天清晨起床,沈尹默就指实掌虚,掌竖腕平,肘腕并起,用方尺大的毛边纸,临写汉碑。一刀尺八纸,一纸一字,先用淡墨写,等它干透,再和墨使之稍浓,一张写四字,再等干后,翻转来随便写不拘大小,写满为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不间断。

  为了练悬腕,做到“掌腕竖手”,沈尹默写字时总把一面小镜子放在腕背上,不让它跌落下来。当时同在杭州高等学校教书的钱玄同看到沈尹默学书法勤奋刻苦练到这个地步,就说:“你何苦来着!”沈尹默说道:“我是一个天分平常的人,做学问只好用笨办法。”看着沈尹默一脸郑重其事,钱玄同也很是佩服。
 

两年苦练后,沈尹默终洗去了“其俗入骨”,而后来,当登堂入奥,他愈觉其中奥妙无穷,愈加不能罢手。

  执教北大 做新文化运动的引领者

  1913年,正值而立之年的沈尹默来到北京大学任教,讲授中国历史、汉魏六朝诗文。那时的北大,虽然已经改名为国立北京大学,但其作为“皇家大学”的官僚气与衙门气依然浓厚,沈尹默的到来给北大注入了一股清新的空气。

  1917年初的一天,沈尹默正在当时北大预科所在地北河沿译学馆上课。忽然门房通知他,“有一位蔡先生来看您。”这位蔡先生就是当时应教育部邀请出任北大校长的蔡元培。意欲革新北大的蔡元培刚到北大,就通过汤尔和了解到了“已起革新端绪”的沈尹默。就这样,沈尹默与蔡元培见面了。蔡元培常年海外留学,洞悉国外教育情况,他“学术自由,兼容并包,兼通新旧,融合中西”的教育主张深为沈尹默敬佩,两人促膝长谈,沈尹默毫无保留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提出了中肯的改革建议--“第一,要有一定的经费;第二,对学校的管理要转变到教授治校,要成立评议会;第三,定期要派老师和学生到国外进修。”对于这三点建议,蔡元培悉数采纳。

  此后的北大不仅注重学术研究,还开始增聘教授,胡适、钱玄同、鲁迅、沈兼士、李大钊等文化界名流学者荟聚北大,各抒已见。同时主张学术自由,与进步学生要求“学以求知,学以致用,学以救国”相适应,课外社团活动如雨后春笋,蓬勃发展,校风为之一变。

  不久,在沈尹默的推荐之下,蔡元培将《新青年》主编陈独秀请至北大担任文科学长,至此陈独秀和他主办的《新青年》扎根北大。北大更加如虎生翼,思想愈发活跃,救国呼声日益高涨。《新青年》于1918年成立编委会,由陈独秀、李大钊、钱玄同、胡适、沈尹默和高一涵北大六教授轮流主编,介绍新思想,提倡白话诗文,从此吹响了新文化运动的号角。
 

“霜风呼呼的吹着,月光明明的照着,我和一株顶高的树并排立着,却没有靠着。”这首《月夜》是沈尹默发表在《新青年》的诗歌,被称为中国文学史上第一首散文诗。沈尹默以深厚的古典诗词学养把新诗写得意境含蓄,抑扬悦耳。

  当时的中国处于封建军阀统治时期,新诗又诞生在白话小说之前,自然在反对《新青年》倡导的文学革命的种种非难中遭遇最多的攻击,被讥为“驴鸣狗吠”。然而沈尹默有着自己的坚持,他写烈日下弹《三弦》的老人,关注冬天里穿破单衣的《人力车夫》,感叹枯黄衰败中蕴育生机的细柳山桃,从旧诗词脱胎,却带着浓浓淡淡的新的生活气息,充溢着明朗乐观的态度和人道的精神,一切都透露着“五四”的时代气息。

  1919年,北京爆发了“五四”爱国学生运动,沈尹默在五四运动过程中,对爱国学生正义行动始终积极支持,竭尽所能尽维护之责,并吁请蔡元培大力帮助,为营救被拘捕的学生尽力奔走。后来在回忆这段历史时,沈尹默写道:“五四运动对我的影响,使我以前像古井似的心情,起了无限波澜,直到现在,虽没有汇成洪流,扬清涤荡,然已经不至于成为断港死水,这就是五四运动给我的不能忘却的好处。”

  领悟书法真谛 让书法在中国薪火相传

  “竖起脊梁绝倾倚,放宽腹笥(fù  sì,喻博学者腹中学识之富)著空虚”是沈尹默一生最喜欢的诗句。沈尹默就是这样一个人,一生从不随波逐流,在他的身上尽显中国传统文人的慷慨气节。

  1932年,沈尹默因不满反动政府遏制学生运动、开除学生,毅然从北大辞职,南下上海出任中法文化交换出版委员会主任兼“孔德图书馆”馆长。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国民政府迁都重庆,8月13日,日军进攻上海,沈尹默应国民党元老于右任之邀,出任监察委员,遂去重庆。嫉恶如仇的他看不惯达官贵人贪污腐化的生活方式,义无反顾地弹劾国民党政界要员宋子文、孔祥熙等人。
抗战胜利后,沈尹默回到了上海,也许是对腐败政权的失望,也许是老了,眼睛看不清了,总之这个教育家、诗人、新文化运动的健将,在他64岁的时候,好像把一切都放下了,他远离了政治也远离了热闹。“不畏李广弯弓,敢当米颠下拜。时承君子清风,静动两无相碍。”靠卖字为生,过着清贫困苦生活的沈尹默以诗词明志,对世俗权贵刚正不阿,但在这一方小天地里,沈尹默唯一没有放下的是书法。

 

  今人也许很难想象,即使作为北京大学的知名教授,即使抗战时远走重庆,即使屋外轰炸声如雷,沈尹默依然每日早起临池挥毫,毫不懈怠。此时的他将曾经临摹过的碑帖,重新临习,他又开始临摹王羲之、王献之、米芾等历代名家的法书,笔墨穿越了千年,纵横于碑帖之间,于细微处体味前人笔意,探求其中神韵。他说:“存其所异,求其所同,始能窥见前人一致笔法。”

  他终于有了重大的发现。一日,在临习米芾的字帖时,帖文“惜无所靖真迹,看其下笔处。”一个“下”字,让沈尹默恍然大悟。沈尹默意识到:由指执笔、由腕运笔,不是平托涂抹就可以的,其中必须有微妙不断的变化,才能显现出圆活研润的色彩。他明确地提出:要论书法,就必须先讲用笔,用笔需有法度,笔法是书法唯一的根本大法。在他之前,从没有人如此明确地阐述笔法,在他之后,也少有人如此系统地普及它。正是沈尹默揭开了书法的神秘,第一次让平凡的人感知书法的妙处,领悟书法的真谛。

  新中国成立后,百业待兴的盛况激发起了沈尹默的活力,就像他的词中所写“生意无涯,老树逢春也著花”,他以更大的热情投身到了书法艺术的教育与普及工作中。在沈尹默的眼中,书法是民族文化的生命载体,是这个民族人生观、思维方式、抒情方式具体的展现。它“无色而具画图的灿烂,无声而有音乐的和谐”。为了实现“书法在中国”的宏愿,沈尹默亲手创建了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个书法组织--上海市中国书法篆刻研究会,并不顾年高体弱、深患眼疾,多次亲临上海市青年宫书法学习班授课,现场挥毫,耳提面命,诲人不倦。
不仅结束了中国书法千百年来私相传授的历史,也为新中国成功培养并造就了一大批书法人才,更为祖国文化事业的繁荣,尤其对中国书法艺术、理论的推广和总结,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没有人能想象作这种努力、有这番成就和贡献的智者,这时竟几乎是个盲者。1964年,在一次身体检查中,医生诊断沈尹默的一只眼睛是完全瞎的,只有右眼的下部才有一点光亮。就是这样一个眼睛已看不见,走路亦需要人搀扶的老人,在生命的晚年仍然每天早上8点,就着眼中的一点光亮,沾墨挥毫,站着一直写到中午,一寸大小的行书,纵有二三十行,挥毫写来,竟然没有一行歪斜,娴熟的技艺令旁观者叹为观止,而下午则读书看帖。他一字一字地读,一笔一笔地写,不论窗外岁月流转,改天换地。他于无声中推动着书法教育蓬勃展开。他说:“书法不是神秘的东西,它是一种技艺,它的微妙所在,非多看多写,积累体会,不能有多大的真实收获。”

  1971年6月1日,就在医院急诊室走廊的观察床上,这位新文化运动先驱、诗词大家、书法大师与世长辞。

  沈尹默在遗嘱中要求将骨灰撒向他喜爱的大海。伴随着阵阵海浪,一代大师光辉的诗词和书法艺术以及单纯正直的灵魂,在东海的滚滚波涛中,汇入永恒。 (中国青年网记者 刘敏慧编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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